《南明史》

顾诚 著,《南明史》,光明日报出版社,2011年08月,ISBN: 9787511213273

原版序论

  • 如果就时间来探讨,南明史的上限过去和现在的史学家大抵是以弘光朝廷在南京继统为标志,本书作者认为南明的历史应该从甲申三月十九日北京被大顺军攻克、崇祯朝廷覆亡开始。这是因为朝廷虽然覆亡,明朝政权仍然控制着江南半壁江山,尽管在具体时间上(即1644年三月至五月)相差不远,但我们应该着眼于全国形势的演变,而不能拘泥于南明帝位的继统。如果因为甲申三月十九日到同年五月初三日明朝统治区没有皇帝(或监国)而把这段时间排除在南明史以外,就会在后来的历史叙述中难以自圆其说,因为弘光帝被俘在1645年五月,隆武帝继统在同年闰六月;隆武帝被擒杀在1646年八月,永历帝继统在同年十月,其间都有一两个月的帝位空缺。“国统”三绝不等于南明史三绝,这是稍加思索就能明白的道理。
  • 这本书同过去各种南明史著(自清初以来)相比较,有两个主要的特点。一是它基本上是以大顺军余部、大西军余部、“海寇”郑成功等民众抗清斗争为主线,而不是以南明几个朱家朝廷的兴衰为中心。二是贯串全书的脉络是强调历时二十年汉族和其他民族(如西北等地的回族、西南等地的多种少数民族)百姓反抗满洲贵族征服斗争终归失败的主要原因是内部矛盾重重、勾心斗角,严重分散、抵消了抗清力量。多尔衮、福临等满洲贵族不仅代表着一种比较落后的生产方式,而且兵力和后备兵员非常有限,单凭自己的八旗兵根本不可能征服全国,汉族各派抗清势力的失败在很大程度上是自己打倒了自己。说得准确一点,明清易代,是中华民族内部一个落后的人数不多却又是骠悍的满族上层人士勾结汉族中最反动的官绅地主利用矛盾坐收渔翁之利,窃取了农民大起义的胜利果实。满洲贵族入主中原以后,在较为先进的汉文化影响下,自身发展取得阶段性的飞跃。清王朝在一段时期里是朝气蓬勃的,国势相当强盛,对于中国这个多民族国家的奠定起了重要的积极作用。然而,就另一方面来说,满洲贵族推行的民族歧视政策引起国内政局大动荡,打断了中国社会发展的正常进程,也是不容忽视的。
  • 清朝统治的建立是以全国生产力大幅度破坏为代价的,稳定后的统治被一些人大加吹捧,称之为康雍乾盛世。正是当中国处于这种“盛世”的一百多年里,同西方社会发展水平的距离拉得越来越大。“盛世”过后不到五十年(如果按照某些学者吹捧康、雍、乾三帝的思路来看,乾隆之后在位二十五年的嘉庆也应该算是个励精图治的好皇帝,至少不能说是无道昏君),爆发了中英鸦片战争,随之而来一幕幕丧权辱国的悲剧,使大清帝国的腐朽落后暴露无遗。

第一章 明朝覆亡后的全国形势

  • 公元1644年,在中国干支纪年中为甲申年。这一年的历史上充满了风云突变、波涛叠起的重大事件,阶级搏斗和民族征战都达到高潮,又搅合在一起,在中华大地上演出了一幕幕可歌可泣、惊心动魄的场面。拿纪年来说,在明朝是崇祯十七年,清朝是顺治元年,大顺政权是永昌元年。三种纪年代表着三个互相敌对的政权,从此开始了逐鹿中原的斗争。
  • 甲申三月十九日,大顺军攻克北京,明朝崇祯皇帝朱由检自缢身死,当天大顺皇帝李自成进入北京,标志着明朝的覆亡。在短短的两三个月里,大顺政权凭借兵威和深得民心,迅速地接管了整个黄河流域和部分长江流域的大片疆土,统治区包括了现在的陕西、宁夏、甘肃、青海、山西、河南、河北、北京、天津、山东全境以及湖北、江苏、安徽的部分地方。
  • 当时,明朝残余势力盘据的地方还很大。除了张献忠领导的大西军正处于进军四川途中以外,江淮以南的半壁江山仍然在明朝委任的各级官员统治之下,他们自居正统,继续奉行崇祯年号,从这个意义上说,南明的历史是从北廷的覆灭开始的,至于立君继统则是拥明势力内部的事。
  • 历史曾经给予李自成为首的大顺政权统一全国的机会。1644年春天,大顺军以秋风扫落叶之势迅速接管了包括山海关在内的黄河流域全部疆土,推翻了以朱由检为代表的明朝二百七十七年的统治。摆在李自成面前的任务是怎样才能站稳脚根,实现一匡天下的目的。这一任务实际上取决于两点:一是他应当认识到辽东兴起的满洲贵族建立的清政权是同大顺政权争夺天下的主要对手,加强针对辽东的防务是新生的大顺政权存亡的关键。二是在汉族文官武将大批倒向自己的情况下,大顺政权必须在政策上作出重大调整,尽量缩小打击面,由打击官绅地主改为保护他们的利益。这二者是互相关联的。崇祯朝廷的覆亡除了它的腐败以外,主要原因是战略上两线作战,陷于左支右绌的窘境,造成两大对手力量不断的膨胀。大顺政权既然继承了明王朝的“遗产”,避免重蹈崇祯朝廷的覆辙,理应在最大程度上争取汉族各阶层的支持。自明中期以后,缙绅势力已经成为社会上举足轻重的力量,能不能争取到他们的支持直接关系到大顺政权在管辖区内的稳定和遏制并随后解决辽东的民族对抗。
  • 应当承认大顺政权追赃助饷政策的革命性,它证明李自成虽然已经即位称帝,大将们受封侯、伯等爵,他们并没有忘记自己的穷苦兄弟,没有放弃维护农民利益的基本宗旨。处于十字路口的大顺政权在关键时刻跟不上形势,陷于茫然失措的境地。
  • 按情理说,李自成在西安决策大举东征,以推翻明王朝为目标时,就应当对下一步迎战清军做到胸有成竹。事实却完全相反,他几乎没有意识到清军将是同自己争夺天下的主要对手。这首先表现在他在北京地区集结的军队不足以抵御清军大规模的进犯。大批主力部队分布在西北、湖广襄阳等四府、河南等地;进占山西、畿辅、山东以后,兵力进一步分散。这种部署对于稳定大顺政权统治区的局势虽然有积极作用,但是分兵驻防的结果势必造成在京师和京东地区缺乏足够的兵力。
  • 可见,大顺政权之所以站不住脚,不是因为领导层变质,失去贫苦群众的支持;恰恰相反,由于它尚未完成质变,继续执行打击官绅地主的政策,引起缙绅们的强烈不满,因而不可能稳定自己的统治区,把汉族各阶层人士结成抗清的一致势力。军事上部署的失误又导致满洲贵族得以勾结汉族官绅,构成对大顺军压倒的优势。
  • 山海关战役的意义标志着:一、大顺军的历史使命从此由推翻明王朝转变为抗清斗争;二、清廷统治者梦寐以求的入主中原迈出了关键的一步;三、以吴三桂为倡首在汉族官绅中迅速形成了一股不可忽视的拥清派。

第二章 弘光朝廷的建立

  • 自从大顺军兵临北京城下之日起,朝廷的一切政令无法发出,南京的高级官员大概在接到崇祯皇帝“命天下兵勤王”的诏书以后就再收不到邸报了。
  • 他本人不可能得到新天子的信任还在其次,真正的关键在于按伦序应继承帝位的朱由崧眼看将被东林诸公排斥,为了登上大宝不得不求助于武将,这样才造成了本来无功可录的武将一个个以定策元勋自居。
  • 任何一个国家政权要想有所作为,必须首先保持内部稳定。内部稳定又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朝廷威望和文武官员的齐心合力。纵观明代史事,文臣、武将势力虽有消长,朝廷的威信却是至高无上的。

第三章 弘光朝廷的偏安江淮

  • 在弘光立国的一年时间里,特别是在其前期,朝廷上下几乎全都沉浸在借用满洲贵族兵力扫灭“流寇”的美梦中。可以说“联虏平寇”(或称“借虏平寇”)是弘光朝廷的基本国策。
  • 弘光朝廷拥有淮河以南辽阔的地盘,在北都覆亡以前,明朝廷每年要从江南各地搜括大量粮食、银钱、布帛等财物,弥补北京宫廷、诸多衙门以及九边庞大的耗费。按理说,北方各地既已相继沦没,分属大顺和清方,弘光朝廷在财政上应该是绰有余裕的,百姓的负担至少不应加重。实际情况却并不是这样。由于豢养大批只知祸国殃民的军队,统治集团的贪欲有增无已,弘光朝廷的财政竟然入不敷出。
  • 古语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句话对弘光朝廷来说是最恰当不过的了。弘光君臣既然一厢情愿地“借虏平寇”,自身毫无振作之意,一味满足于偏安江左。他们只想利用江南富庶的物质条件过着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生活,其腐朽程度较之崇祯时期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六章 清廷统治者推行的民族征服和民族压迫政策

  • 1645年夏天,清廷在军事上取得的胜利是十分惊人的。到这年五月,大顺农民军不仅失去了全部占领的地方,其领袖李自成——大顺国皇帝也在清阿济格部追击下逃入湖北通山县被乡团打死,大顺政权已经名实俱亡了,只剩下一支还有相当实力的武装,史学界一般称之为大顺军余部。
  • 剃发令在清初各地引起的震动极为重大,它激起了汉族各阶层人士的反对,导致了长期的政局不稳以至生灵涂炭。
  • 满洲贵族、官兵通过圈地和接纳投充掠夺畿辅地区汉族居民的土地数量十分惊人。如遵化州由于圈占和投充,剩下的纳税民地不到原额的百分之一;蓟州不到原额的百分之二;东安县更是彻底,“尽行圈丈讫,并无余剩”。清初诗人方文有诗云:“一自投充与圈占,汉人田地剩无多”,真切地描绘了当时的状况。
  • 尽管清朝统治者一再标榜“满汉一体”,实际上以征服者自居,奉行崇满歧汉政策。严厉惩办窝藏逃人就是这种政策的一项体现。

第七章 各地抗清运动的兴起

  • 在民族危机日益深重的情况下,爵禄不用于劝奖抗清有功官员,而以是否效忠于己为依据。南明之不竞,与此颇有关系。

第九章 隆武政权的作为和覆败

  • 郑芝龙原先是海盗,受明政府招抚后,在崇祯年间曾奉命镇压福建、江西、广东的“山寇”和“海寇”,由参将逐步升到总兵官。弘光时加封南安伯。他的接受招安,既为明王朝效力,使东南沿海地区相对稳定;主要意图却是借用朝廷命官身分,扫除海上异己势力,垄断福建、广东等地的对外贸易。到明朝覆亡的时候,他在福建已经拥有左右地方军事和经济的实力。1645年六月,他的弟弟郑鸿逵拥立唐王朱聿键,在福州建立隆武政权,自然是得到他的同意的。
  • 许多南明史籍叙述隆武朝廷的覆亡都简单地归咎于郑芝龙的降清,如杨凤苞所说:“福京之亡,亡于郑芝龙之通款。”这自然包含部分真实。但隆武帝鉴于郑芝龙的跋扈自雄,寄希望于何腾蛟派精兵迎驾,移跸江西,等了半年多终归落空,何腾蛟实难辞其咎。历来的南明史家大抵以是否死节作为忠佞的惟一标准,带有很大的片面性。临危授命固然值得肯定,因为他们在最后关头表现了民族气节;但如果就因此而掩盖何腾蛟之流的卑污心理,导致大局全盘逆转,一味赞美,称之为“忠臣”,奉之为圭臬,显然不符合事实。

第十章 大顺军联明抗清

  • 在后期抗清斗争中,大顺军未能作出较大贡献,最重要的原因是没有自己的具有相当人力、物力的后方基地作保障,长期在南明顽固派势力和清方的夹缝中勉强支撑,这说明在李自成牺牲以后,东路大顺军组织的混乱和领导人的缺乏魄力。

第十二章 郑成功起兵与鲁监国在浙闽抗清

  • 成功曰:“吾父所见者大概,未曾细料机宜,天时地利,有不同耳。清朝兵马虽盛,亦不能长驱而进。我朝委系无人,文臣弄权,一旦冰裂瓦解,酿成煤山之惨。故得其天时,排闼直入,剪除凶丑,以承大统。迨至南都,非长江失恃,细察其故,君实非戡乱之君,臣又多庸碌之臣,遂使天下英雄饮恨,天堑难凭也。吾父若藉其崎岖,扼其险要,则地利尚存,人心可收也。”
  • 隆武帝即位之后,郑芝龙已成为定策元勋,郑森才在父亲的带领下拜见朱聿键。隆武帝见他风度翩翩,一表人材,对答如流,非常赏识,深憾自己没有女儿嫁给他,就赐他姓朱,改名成功,“以驸马体统行事”。这一殊荣自然也具有笼络郑芝龙的意图。郑森自称和被称为朱成功、赐姓、赐姓成功、国姓成功、国姓爷、郑成功都是由此而来。

第十三章 永历朝廷的建立

  • 绍武政权的建立,在历史上没有任何积极意义。它只能说明朱聿、苏观生在日暮途穷之时,急于过一下皇帝瘾、宰相瘾罢了。
  • 绍武政权从建立到覆亡不过一个多月,它的“业绩”就是打了一场争夺帝位的内战和导致广东一省的陷没。其后果是十分严重的,因为南明残山剩水本已不多,广东又是财赋充溢、人才密集的地方,一旦易手,南明朝廷回旋余地大为缩小,财源和人力更加捉襟见肘。

第十七章 北方各省的反清运动

  • 刘泽清是同山东地方势力联合反清,王道士案则是以弘光朝文武官员为主串通河南反清势力进行密谋。这两个事件虽然都被清政府破获,参与人员均遭捕杀,然而联系到1649年(顺治五年)金声桓、李成栋、姜瓖、王永强、丁国栋、米喇印等人的反清,说明了一个事实,就是这些人降清以后不仅受到满洲贵族的歧视,而且察觉清廷实力有限,认为大可一试身手。

第十八章 1648—1649年湖南战局

  • 何腾蛟一手挑起了内衅,既报了私仇,又抢了收复宝庆的功劳,欣欣然自以为得计。可是从整体战略上看,明军收复湖南,同江西会师的时机就此错过。这不仅导致了大局的逆转,就他自己的命运而言也种下了覆亡的根苗。南明朝廷重臣之短视大抵如此。

第十九章 永历朝廷内部的党争

  • 明末党争剧烈,官僚士大夫往往结党营私,争权夺利,置国家利益于不顾,多次给民族带来重大灾难。如果说在弘光以前的东林、魏党之争表面上还以“君子”、“小人”为分野,到永历时期就完全变成了争夺朝廷权力的内部倾轧。
  • 换句话说,“吴”、楚党争的内涵原来是东、西军阀的争权,后来却衍伸为对待原农民军的态度上的分歧。
  • 在永历朝廷大臣中,何腾蛟、瞿式耜联为一体,竭力维护崇祯朝以来的“正统”观念,歧视和排斥原农民军。在民族矛盾上升为主要矛盾的情况下,他们仍然保持着极深的阶级偏见,妄图凭借残明的文武官绅势力实现“中兴”,这实际上是一条自取灭亡的道路。他们的这种政治态度在南明官绅中显然有一定代表性。由于他们自己的军事力量相当弱,不得不同反正来归的文官武将互相勾结,形成所谓的楚党。

第二十一章 大西军的联明抗清

  • 在南明史籍中,指斥孙可望“胁封”的文字多极了,其中不少出自忠于明室的遗民之手。他们似乎从未想过孙可望提出联明抗清时大西军拥有十万左右的兵力和云南一省的地盘,求一个王爵千难万阻;后来孙可望兵败失势,仅带了一百多名官兵向清朝投降,顺治皇帝立即派人赶赴湖南封他为义王,毫不吝惜爵位俸禄。相形之下,多少可以看出清廷为什么能胜利,南明为什么失败的原因。

第二十三章 孙可望部署的湘、桂、川全面反攻

  • 真正断送复明运动良机的是孙可望个人野心恶性膨胀,举动乖张,先误于调令李定国全军入湘,以致退入广东的清军乘虚而入,重占梧州、桂林,使刚刚收复的广西未能稳定;接着又逼走李定国,导致复湘之举功败垂成。

第二十七章 李定国迎永历帝入云南和孙可望的降清

  • 永历帝移居昆明以后,李定国、刘文秀仍然希望孙可望能够以大局为重,捐弃前嫌,共图兴复。从刘文秀统兵北上四川可以证明他们没有料到孙可望为了恢复自己独揽大权的地位会不惜动用武力大打内战。
  • 清廷对于孙可望的来归极为重视,这年十二月,特旨封孙可望为义王。为了体现赏不逾时,清廷派内翰林弘文院学士麻勒吉为正使,礼部尚书兼内翰林秘书院学士胡兆龙、礼部右侍郎祁彻白为副使赍册、印,专程前往湖南行册封礼。
  • 此后,孙可望的处境益发难堪了,正如古语所说“神龙失势,与蚯蚓同”。顺治十七年(1660)六月,他被迫上疏请求辞去义王封爵和册印。这时,南明永历皇帝虽然已经逃入缅甸,西南大势已定,但以李定国为首的明军残部仍在边境地区坚持斗争。清廷认为把孙可望虚有其名的义王封号撤掉并不策略,因此,顺治皇帝特地发布了一件措辞大有讲究的圣旨:“王自南方孑身投诚,朕心嘉尚,特锡王封。乃举国臣工,意怀轻忽,容或有之。王以孤踪疑畏,控辞册印,理亦宜然。但封爵出自朕裁,孰敢陵侮?虽系孤踪,不必疑畏,册印著仍只受。”
  • 刘文秀在病危之时对国家大事仍萦绕于心,所提建议都是从大局出发,不仅不赞成歧视原大西军部分兵将,还主张应该同以原大顺军为主体的夔东十三家兵马紧密团结,共赴国难。言外之意是对李定国执掌朝廷大权后在用人行政上的失误提出了批评。

第二十八章 清军大举进攻西南及永历朝廷的播迁

  • 由于李定国在平定孙可望叛乱后,举措不当,不仅没有及时部署针对清方必然乘衅发起的攻势,反而为了“整顿”内部把久经战阵的领兵大员调回昆明,从而严重削弱了同清方接境地区的防御力量。在这种情况下,清军的三路进攻贵州进展得极为顺利。

第二十九章 郑成功、张煌言长江之役

  • 1658年(顺治十五年、永历十二年),清军三路进兵西南,李定国等战败,永历朝廷形势危急。郑成功见清方主力集中于西南,认为这是扩大以自己为首的东南抗清基地的大好时机,决定率领主力乘船北上,展开长江战役。
  • 郑成功在南京之役中失利,主要原因是犯了轻敌的错误,导致清军能够扬长避短。“北儿马,南儿船”,自古如此。从整个战役来看,南京城内的清军直到七月十五日梁化凤部入城之时,马匹很少,几乎没有什么优势可言;郑成功军的水师占压倒优势,陆战主要是依赖装备有火器、铁盔甲的步兵,利于攻守城池,不利于野战。若能抓紧战机,乘清军骑兵未集之时猛攻南京,取胜的把握颇大。
  • 郑成功的长江战役虽然以失败告终,仍不失为明清之际历史上光辉的一页。它是清初反对满洲贵族推行暴虐的民族征服政策的最后一次大规模战役;它曾经使清廷统治者闻风丧胆,坐卧不宁,各地仁人志士为之兴高采烈、翘首以待;在我国军事史上很难找到类似的战例。

第三十章 永历朝廷的覆亡

  • 从复明事业来看,永历帝慌不择路地进入外邦避难,标志着旗帜半倒,给各地的复明志士在心理上蒙上了一层浓厚的阴影。对李定国、白文选等人来说,既要在穷山僻壤的边境地区继续抗击清军,又要耽心在缅甸的永历帝的安全,弄得顾此失彼,心力交瘁。
  • 经过这番咒水之难,朱由榔真正成了孤家寡人,小朝廷实际不存在了,只有内地和沿边的一些复明势力仍然遥奉这位顾影自怜的天子。
  • 四月二十五日,朱由榔、朱慈烺和国戚王维恭的儿子被处死。据记载,行刑前吴三挂主张拖出去砍头,满洲将领不赞成,爱星阿说:“永历尝为中国之君,今若斩首,未免太惨,仍当赐以自尽,始为得体”;安南将军卓罗也说:“一死而已,彼亦曾为君,全其首领可也。”于是,把朱由榔父子和王维恭子抬到门首小庙内,用弓弦勒死。随即命昆明知县聂联甲带领员役搬运柴薪把三人棺木焚化于北门外。次日,清兵至火化处拾取大骨携回作证。云南人民不忘故主,以出城上坟为借口,寻得未烬小骨葬于太华山。南明最后一帝至此烟消云散。

第三十一章 郑成功收复台湾

  • 郑成功为人志大才雄,遇事独断于心,具有极其坚毅的性格。在决策收复台湾问题上又一次显示了他的这种性格特征。

第三十二章 夔东抗清基地的覆灭

  • 本书作者认为,1664年夔东抗清基地的被摧毁,应当视为南明史的结束。理由是,永历帝虽然在两年以前被俘杀,以明朝为正朔的夔东抗清复明运动仍在继续,他们有永历朝廷委派的全权代表,有相当可观的旗帜鲜明的军队,有地方政权,维护和行使明朝的制度。至于台湾、厦门一带的郑经、郑克塽虽然遵奉永历正朔,一直到康熙二十二年(1683)施琅率军攻克澎湖,刘国轩等劝郑克轩降清为止,从这一角度来看,明朔尚存,衣冠未改,似乎也可以列入南明史内。但是,我们不应忘记康熙十二年(1673)发生了三藩之变,郑经同耿精忠有一段联合与分裂的历史。把三藩之变扯进南明史显然不大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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